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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四章父子相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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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四章父子相見

端午過後,莫約隔了四五日,慕容璧得到了黑苗責塔王子動身的確切行期,估算著責塔王子已經動身將要抵達大燕國境之時,慕容璧才將責塔王子赴大燕向九公主提親的消息傳遞給大燕皇上,也就是他的親生父親。

皇上看過秘報之後暗吃一驚,沈聲向跪在下首的人喝道:“叫你主子來見朕。”

那跪在下首之人正是慕容璧的手下,此人身著禁衛軍服,公開的身份是皇上的禁衛軍士,實際的身份卻是慕容璧手下的秘探之一,專職在皇上與慕容璧之間通報消息。

那人磕了個頭起來退下,房中便只剩下皇上和一個自小便服侍皇上,對皇上極為忠心的李公公。

“李忠,阿璧近來可有什麽動靜?”皇上沈沈的問了一句,讓一旁服侍的李忠心中沒由來的一沈,背上驚出一層白毛汗。

“回皇上,公子沒有什麽特別的動靜,前陣子因漕幫之事在江南待了近三個月,並沒有去別處,進京之後,除了與武威侯府走動多些之外,也沒見公子和別人有什麽密切接觸。”

皇上低低嗯了一聲,對於慕容璧這個明明是他的親生骨肉卻不能被記入皇家玉碟的兒子,他的心情很覆雜,一方面他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兒子,另一方面,又因為這個兒子的太過出色而時時暗暗擔憂。皇上心裏很清楚,不論是人品還是才華,慕容璧都是他兒子當中最出色的那個,可這個最出色的兒子卻註定見不得光。由慕容璧,皇上又想起那個有一雙清澄雙眸,對他無怨無悔死心踏地的女人,那個在他最失意之時不顧一切的幫助他,又在他得到皇位之時不得不選擇離開的女人……

李忠見皇上只是嗯了一聲再沒說別的話,並且皇上的眼神有些本飄乎離迷,李忠不由在心中偷偷的嘆息了一聲,他知道皇上又在想起慕容璧的母親,那個皇上曾對她動過真情的女人。李忠悄悄退後兩步垂手而立,安靜的連呼吸仿佛都停滯了一般,給皇上一個完全的空間去放縱他自己的思緒。

莫約過了一刻鐘,皇上才幽長的嘆息一聲,有些消沈的說道:“李忠,去迎阿璧吧。”

李忠輕輕應了一聲,踩著落地無聲的步伐走了出去,皇上看著李忠的背影,眼中多了幾分溫暖。在這重重深宮之中,他也只有在李忠面前才能放縱自己的思緒。有李忠在身邊,那種孤家寡人的孤獨感才不會那麽強烈的入骨三分。

皇上所在的養性齋有一條秘密通道,這條路只有皇上,慕容璧和李忠三個人知道。這條路也是慕容璧進宮的唯一通道。李忠從秘道出宮,只等了一刻鐘,便看到穿一身天青色尋常衣裳的慕容璧。

看到李忠在等自己,慕容璧淺笑著招呼了一聲:“忠叔。”

李忠和從前一樣拼命擺手道:“大公子快別如此叫,真真折殺老奴了。”說著,李忠便拜了下去。

慕容璧一手拉住李忠的胳膊,微笑道:“忠叔,你總不能讓我做個不孝子吧,叫你忠叔可是我娘的命令。”

李忠聽了這話,又是一番搖頭,卻不再堅持了。

兩個人進了秘道,慕容璧淡淡道:“他又有什麽事?”

李忠連連搖頭,沒奈何的勸道:“大公子,皇上好歹是您的父親,您也知道,皇上盼著您叫一聲父皇,盼的多辛苦。”

慕容璧臉上浮出一抹譏誚的笑容,卻沒有順著李忠的話往下說。

李忠只得又說道:“大公子,皇上近來的身子骨不如從前了。”

慕容璧只淡淡接了一句:“是麽?”

李忠用幾近懇求的語氣叫道:“大公子,您……”

慕容璧不等李忠說完,便輕描淡寫的說道:“聽說又要開始選妃了。”

李忠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,真的沒法子再說下去,只得一個勁的幹搖頭。

出了秘道便是養性齋正房旁的西耳房。李忠引著慕容璧進了正房,皇上原本正沈思著,一看到慕容璧,眼睛不由的一亮,熱切的迎上前來喚道:“阿璧,你來了。”

慕容璧卻只是淡淡的看著皇上,單膝跪下拱手道:“草民拜見皇上。”

皇上被自己兒子噎的一滯,他重重的嘆了口氣,雙手扶著慕容璧的胳膊將他扶起來,極無奈的說道:“阿璧,你還是不肯叫錯一聲父皇。”

慕容璧並不接皇上的話,雙眉微皺的問道:“不知皇上急詔草民有何要事?”

皇上看到對自己如此疏離的兒子,心中很不是個滋味,他沈沈走到桌旁拿起那封秘報問道:“阿璧,此事如何不早報?玉兒可是你的親妹妹。”

慕容璧挑眉看向皇上,眼中的笑意帶著明顯的不屑,皇上被看的幾乎要發怒了慕容璧才淡然道:“草民一得了消息便傳入宮中,皇上貴人事多記性差了些,草民的娘親一生只生了草民這一個孩子。”

皇上被噎的臉色紫漲,氣的一拍桌子指著慕容璧喝道:“你……你個忤逆不孝的東西!”

慕容璧挺直脊背,雙眼直視皇上,毫無懼色冷然道:“草民自出生便只知娘親,若草民果然忤逆不孝,便不會身處此地聽皇上呼喝!”

皇上被慕容璧氣的跌坐在龍椅之上,父子二人互相瞪眼,倒象是在賽眼力一般,急的李忠團團轉,一個勁兒的勸道:“大公子,皇上是您親爹,您說兩句軟和話吧……皇上,您看大公子為了您的事忙的人都瘦了,大公子見天兒在外頭奔波,整日家風吹雨打的,不容易啊……”

看著李忠急的那樣,皇上和慕容璧都緩了緩眼神,慕容璧悶哼了一聲轉過身去,皇上到底做了多年的皇上,這養氣的功夫比慕容璧要好上許多,他緩了聲音說道:“阿璧,我們父子兩個不必一見面就吵吧,到底我們是骨血相連的至親。”

慕容璧慢慢轉過身來,看著皇上一字一字說道:“皇上,責塔王子動身的消息是我最近才得到的。當初我答應娘為你搜集消息助你坐穩江山,我一直信守對娘的承諾,您信也罷不信也罷。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,草民還有事,這便出宮了。”

皇上神色松動了一些,他擺擺手道:“不急不急,阿璧你坐下,我們父子倆好久沒見了,陪朕說說話吧。”

慕容璧有些意外的看向皇上,一直以來,他都回避與皇上見面,兩人之間別說是聊天,就是同處一室在兩刻鐘之上的時候都極少,他不明白為什麽皇上突然想和他聊天了。

“阿璧,你的年紀也不小了,朕和你這麽大的時候,已經兒女成行了,你也該成家了,可有看上的姑娘,朕給你賜婚。”

慕容璧看著皇上,眼中泛起一抹寒意,他用極淡的聲音說道:“當初答應接下這份差事,皇上答應草民的事情難道已經忘了?”

皇上老臉微紅,趕緊擺手道:“阿璧,你誤會了,朕並沒有硬要你成親,也沒有替你看中誰家的姑娘,朕只是看著你都二十多了還孤身一人,朕……朕心裏過意不過。”

慕容璧淺淺笑了一下,平淡的說道:“皇上不必過意不去,草民是個死心眼的人,若是喜歡上一個女人,便會死心踏地一輩子,所以草民對這件事情極慎重,絕不會草率視之。”

皇上皺起雙眉,顯然慕容璧之言讓他覺得特別刺耳刺心,可是他又不能說什麽,他很清楚慕容璧為什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,對慕容璧母子,他終究是虧欠的太多太深。

“阿璧,你到底恨朕。”皇上無可奈何的低低說了一句。

慕容璧卻平靜的說道:“皇上,草民不恨您,若是恨您,草民又怎麽會接下那件差事?說這些沒意思的很,若是皇上沒有別的事,草民還有事……”

“阿璧!”皇上打斷慕容璧的話,沈沈叫了一聲,慕容璧停下來看著皇上,卻什麽都沒往下問。

“阿璧,諸苗之地瘴疫橫行,朕不可能把玉兒嫁到那裏,你要想辦法讓黑苗人知難而退。”皇上到底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。

慕容璧看著皇上,眼中含著淡淡笑意,可是那樣的眼神卻讓皇上覺得極疏離生冷,他很平淡的陳述道:“皇上,草民的職責只是打探消息。”

皇上有些生氣道:“阿璧,不論你承不承認,玉兒都是你的妹妹,你能眼看著你妹妹往火坑裏跳。”

慕容璧依舊用很平淡的語氣說道:“皇上,身為皇家公主享盡尊榮,既然受了百姓的供奉,就應該為百姓的福祉做出貢獻,諸苗百姓不下數十萬,他們能世世代代活下來,難道其他的人就不行?”

皇上被慕容璧堵的說不出話來,他身為帝王,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,只是說歸說,真到了要他的寶貝女兒和親之時,身為父親自然舍不得。他咬牙看著慕容璧一字一字問道:“你真的不管?”

慕容璧只是淡淡道:“草民管不了。”

皇上直直的盯著慕容璧,慕容璧坦然的站著,過了片刻,皇上有幾分氣惱的揮手道:“你走!”

慕容璧也不惱,只是躬身行了個禮,便快步走了出去。皇上看著他的背影,心裏五味雜陳,說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滋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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